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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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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對於後來的慕容情來說,已成習以為常。

就算當初再怎麽害怕,再怎麽無助,在熟悉中漸漸習慣之後,就會忘卻什麽叫做驚恐,什麽叫做罪惡,然後無知無覺。

或許更早在他一身浴血,從那暗無天日的地獄中走出,看到站在外面等候多時的宿賢卿臉上浮現出滿意的微笑的時候,他就已經無法避免的染上一身塵埃,不覆初衷。

面前的人一臉驚恐,顯然無法相信自己就這麽死去,但那面輕如蟬翼的刀鋒已經劃破他的咽喉,結束那不堪美好的一生。

當鮮血從身體中噴湧而出時,代表著一個生命的消逝,無論生前如何的風光無限,擁有再多金錢名利,最終都會化為一具白骨,盡數歸為虛無。運氣不好者,還會暴屍荒野,生死無人問津。

不過慕容情已經習慣在殺人後將屍體放在容易讓人察覺的地方,也許心裏還是希望能有人察覺,不至於讓死者無處可歸。

慕容情殺人後,會在死者身上留下一根黑色的羽毛,代表屬於自己的標志。

他太清楚,是誰造的孽,就該要誰來擔,他可不相信自己在做了這麽多事後還可以逍遙法外。

不過也因為如此,“孤羽”之名,不脛而走。

宿賢卿曾說,他是眾多孩子中最出色的一個。因為他可以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不折手段,所以當年也只有他能從那個宛如地獄的地方走出來。

之後,他開始為宿賢卿做盡一切在明裏無法做到的事。無論是殺人放火,栽贓行竊,他都要用盡手段為宿賢卿除去阻擋他道路上的絆腳石。他只是宿賢卿暗中培養的棋子,存在的意義只為完成任務,再無其他。

也許是他表現得太聽話,也許是他過於出色的完成任務,宿賢卿對他越來越放心,對他的寄望越來越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宿賢卿得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暗中操控已無法滿足他的欲望,他開始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而他也隨之多了個光明的身份。

薄情館之主——慕容情。

薄情館,一個不存在的假象,只是為了掩藏某些不能見光的某些事和某些人。無論是和收集情報還是黑暗交易,都沒有人會懷疑到一個風月場所上來。

而薄情館對於慕容情來說,只是換了個地方的囚牢,和以往沒什麽區別。

直到他在薄情館門口撿到一個被人打傷的男子,一切似乎才有所改觀。

男子有著很憨厚的笑容,面對一臉冷漠的慕容情顯得有些局促。雖然知道自己只是不喜歡有人在自己的地盤上鬧事才出手,卻還是不住對慕容情頻頻道謝。無論初衷為何,慕容情始終都救了他一命。

男子的笑不摻雜任何雜質的純粹,慕容情看著有些恍惚,心裏忽然冒出某種奇怪的感覺。

慕容情沒說什麽,但這種感情說不清道不明,卻已在心裏紮根。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那是怎樣的情感,是對於這份純粹的艷羨。

無論經歷怎樣的痛苦磨難,他始終都是屬於自己而非他人,可以在感到幸福時放聲大笑,在受傷時無所忌憚的哭泣,可以隨意表達做為人時所有的喜怒哀樂。

而慕容情自己不知道,就算再怎麽無知無感,他也不能磨滅這份來自於天性對的自由的渴望。所以在那個身處地獄般的日子中,本已無望的他殺光了身邊的人,只為博得一絲離開的機會。因為只有離開,他才有機會找回自己的自由,找回他為人的喜怒哀樂。

不過他頓悟得有些晚,想要從宿賢卿的手上離開,已是泥足深陷。

可無論怎麽樣,只要他還活著,就絕不會放棄離開的機會,無論要他放棄什麽,哪怕依然身處屠戮之中,他也要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執著,也許,這只是證明他還活著的最後希望而已。

¤ ¤ ¤

回去的路上,遠遠的就見到薄情館外亮起的華燈,在那一刻,慕容情感到所有的疲倦全數消失,無論他什麽時候回來,那裏始終有個人在等著他,這久夠了。

不過慕容情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這太安靜了。

往日的薄情館在這時候該是最熱鬧的時刻,為什麽如今會安靜到悄無聲息?連因為無力消費而平日在薄情館外徘徊的人也全數不見。

一定有問題!

慕容情快步走進薄情館,裏面更是空蕩,偌大的薄情館中只有兩個人待在大廳中,拉拉扯扯。

“富長貴。”以薄情館掌櫃的那身材,想要讓人錯認很難,若慕容情沒看錯,富長貴扶著的人應該是他最不想見到的某人無誤。

“館、館主……”忽然聽到慕容情的聲音,富長貴嚇得原本扶著人的手一松,就這麽讓人給一腦袋磕下去,撞到旁邊的餐桌上,那猛的一下悶響,連慕容情聽了都覺得這人的腦袋會殘掉。

“我說過,若再讓我見到他,你就不用出現在我面前了,你是決定好了要離開是嗎?”無視被磕了腦袋後更加歇菜的某人,慕容情說著離去時的話。

“館主,屬下不想離開,但屬下無能……實在無法請香公子離開薄情館……”

除卻第一次見到慕容情時,他讓自己決定去留之外,慕容情從不曾拿自己的留去做為價碼,氣憤不過時,最多就是在每月營業額多加好幾萬,做不到就自己墊錢而已。如今慕容情居然讓他離開,富長貴如何不心急?

其實薄情館會變成這樣,還真不是富長貴的錯。

香獨秀認定了情姑娘就在薄情館中,所以從那晚之後,他每天都到薄情館來報道,找尋情姑娘的下落。富長貴和他說了千遍萬次,薄情館沒有情姑娘這個人,可香獨秀就是聽不進去。

第一天,他跑到花店去用局裏某高官的名義訂購了一大捧的花送到薄情館,說是要為情姑娘裝點一個花海世界。

結果因為香獨秀計算偏差,花卉公司直接拉來一卡車的月季,整個薄情館被月季堆滿,直接將薄情館中那些對花粉過敏的客人熏倒,送醫急救。

據說警局裏的某位高官後來在接到當月賬單時直接暴走了三天,至於這個人是誰……不可說,不可說。

第二天,香獨秀翻出薄情館所有員工名單,從中沒有找到情姑娘的名字,懷疑是富長貴存心將情姑娘給藏了起來,於是開始充當戶籍科人員,對薄情館進行全面的人口普查,連到來的客人也不例外。

結果香獨秀認為薄情館的工作人員太多人不符合薄情館的相貌水平,被香獨秀強行解雇,造成薄情館人力大量流失。

而那些本身很有‘歷史’的客人經不住香獨秀的盤查,自然不敢再踏入。

第三天,富長貴要對被毀掉的天之間進行裝修,香獨秀不知從哪聽來的風聲,一大早就守在門口,說什麽也不讓那些裝修工人進去,若是用強的話,直接被香獨秀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後來富長貴足足勸了一下午,在保證只是將天之間恢覆原來的樣子,不會做任何改動,絕不會破壞他和情姑娘的美好記憶,香獨秀這才勉強放行。

第四天,香獨秀開始發現這麽找不是辦法,最後決定來突襲。他一間間房間的破門而入,找尋情姑娘的下落。

結果讓他發現薄情館中有不少他們警局高層人員是他們的VIP客戶,此刻正在和薄情館的客房人員在滾床單,玩得不亦樂乎。

“抱歉,我只是路過,你們不用在意我,請繼續。”面對屋裏那些吃驚到腦袋短路的人,香獨秀優雅的說著,也沒發覺自己知道了某些人的秘密,就將敞開的門關起,繼續探查下一間房。

從此,香獨秀成為某些人必除的目標,只是懼憚香獨秀手上有自己的把柄而不敢輕舉妄動,而香獨秀對這些事居然渾然不知。

第五天,香獨秀為了引出情姑娘,在薄情館裏唱了一夜的歌。

有個大漢被香獨秀那淒淒慘慘的嗓音弄得受不了,直接抄著酒瓶就上去和香獨秀幹架。結果被香獨秀那熱情的舉動給感動到的不明人士給拖走修理了一頓。

不過那晚醫院裏的五官科意外的忙碌,因為忽然莫名其妙的被送來好多患有耳膜炎的患者……

第六天,香獨秀晃神的程度越來越嚴重,一聽到有人說出“qing”字,都會以為是情姑娘,直接撲上去就抱,被受牽連的人不計其數。

其中就有情殺,絕情書、情天之主、絕情師太等等,為此,弄出不少的誤會。

“女神,這是誤會,我不認識他,我不是女的QAQ……”

“哎呀,情殺,原來你是個姑娘家,早說絕弦就接受你了。”

……

就這短短的十三天,整個薄情館被香獨秀弄得雞飛狗跳,富長貴要處理香獨秀弄出來的麻煩已經一個腦袋兩個大,根本沒有時間和香獨秀說你已經是薄情館的黑客戶。

好不容易有機會喘氣,香獨秀也是追著他問情姑娘的下落,弄得富長貴見到他都怕。

而香獨秀那幾位同事在香獨秀來到的時候都會來捧場,但他們不是來勸阻香獨秀,而是來看熱鬧的——看香獨秀的熱鬧。

香獨秀每次來到薄情館,總要換個花樣去找他的情姑娘,這已經成為警局各位同仁所津津樂道的事。所以有不少的同事就算花上所有的積蓄也想要看這堪比戲劇還要精彩絕倫的求偶記。

照路明甚至每次來還帶了瓜子,將薄情館當成電影院,一邊嗑著瓜子,一邊和身邊的戰龍紋他們評論香獨秀今天所做的事。

不過有一次不小心被香獨秀看到,直接被抓走要他去做移動的愛情宣言板。香獨秀在他的身上掛著寫給情姑娘的情詩讓他整整在薄情館裏走了一天。

為此戰龍紋他們整整笑了他一個月。

因為香獨秀這一連串舉動,造成薄情館的客源大量流失的原因。

那些花粉過敏者見那成堆的花卉,根本不敢再進;那些有名有勢的人更是避之不及,怕又被香獨秀抓住什麽把柄;而原本被香獨秀的癡心所感動者,最後也受不了香獨秀那一番自我良好和魔音穿耳,紛紛陣亡。

最後在警局裏那幾位想看好戲的同仁花光最後一分積蓄,覺悟到以後只能靠吃泡面維持之後,整個薄情館就淪為了無人敢進的局面。

“情姑娘……”醉得不輕的香獨秀迷迷糊糊的念著這個唯一惦念的名字,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慢慢蹭著。

“館主,現在該如何是好?”看著這樣的香獨秀,富長貴實在是沒了主意,只能向身邊的慕容情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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